*主70
*是給我親愛的公主們出道九周年賀文，出道快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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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，如果當時沒有那樣做，一切是否就能改變呢？
2007.08.01
0：火苗
PM 7:50
首爾的夜晚並不比白天安靜，車燈和高樓大廈的日光燈代替月光照亮了大地。
人來人往的首爾車站，每個人要走的路看似不同，最後卻會通往同一個地方。
PM 7:55，市廳站。
清脆的音樂響起，往首爾車站的列車即將進站，車廂門打開後總是很快又關閉，似乎在考驗著大家的運氣和腳步。
黑色帽T的男人在車門關上前一刻擠進擁擠的車廂，而身後的人只因為慢了一步，就只得選擇搭下一班車，不過好險，這裡和首爾站只有一站的距離，就算用跑的，也不過十分鐘的時間。
PM 7:58
「請問，往樂天百貨是這個方向嗎？」
穿著黑色帽T的男人突然蹲下身，抱著恐龍玩偶的小女孩原本想躲開，但他說話的語氣相較外表溫柔許多，女孩頓了一下，隨後怯生生的點了點頭。
PM 8:01
車燈和高樓大廈的日光燈轉瞬被火光取代，首爾的夜空被刺眼的紅燒得通紅。
車站的大螢幕被新聞畫面取代，一向平穩的主播聲音在此刻也顯得有些慌張。
「新聞速報，首爾站地標樂天百貨驚傳火警，起火點為B1停車場已遭大火吞噬，雖火勢正在撲滅中，但連同周邊民宅也捲入火海，鄰近的小公園也因火勢引發爆炸，有一名小女孩慘遭炸傷，初步研判已造成3死11傷.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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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33.07.31
怎麼又夢到了。
康瑟琪不斷喘著氣，眼眶盈滿淚水，這20幾年來，不管夢到了多少次，明明自己從未出現在那個場景中，可每一次帶來的痛苦卻不減少半分。
不，也許就是因為自己不在那個場景中，所以才痛苦。
本就纏在腰部被柔軟的手臂收緊了些，身後的人似乎總不需要言語，就能在這一刻精準地察覺到康瑟琪的情緒變化。
後頸被鼻尖輕輕蹭了下，有些沙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。
不是「還好嗎」，也不是「怎麼了」...
「我在呢，瑟琪。」
有我在呢。
我在呢。
一如她這麼多年來對我說的話，以及對我的照顧，都從未變過。
為什麼柱現姊姊總是這麼體貼又溫柔呢？
康瑟琪將手心覆上戀人的，在溫暖的懷抱裡，鈍痛的感覺才漸漸少了幾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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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世間的事情似乎總是一環扣著一環，康瑟琪從小就比誰還要清楚這個道理。
蝴蝶效應？那個理論是這樣說的吧，在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只是輕輕煽動翅膀，兩週後就能在遠方引發一場龍捲風。
而自己就曾是那隻蝴蝶。
倖存者，遺屬，不管是三個字還是兩個字都難以承擔背後代表的重量。
如果自己在那天晚上跟著去了首爾站，如果自己那天沒有讓父母出門...
如果自己沒有在那天晚上催促父母趕快回家，是不是他們就不會趕著去停車場開車？
如果他們沒有去停車場的話，是不是他們就不會...
如果，如果，如果，如果，如果...
假設性的想法對於陷在悲劇中的人並不是解藥，而是更折磨的毒藥。
康瑟琪是在國中時期看到新聞才知道事件的全貌。
犯人是失業多年的中年男子，為了向社會報復所以選在人流密度高的首爾樂天百貨縱火，雖然消防隊很快就到了，但燃燒的速度卻比救援還快，停車場陷入火海，連帶影響到周邊的民宅，甚至引發爆炸。
新聞報導指出，當天在鄰近的公園有初中生被火勢引發的爆炸炸傷，有一對中年夫婦在停車場喪命，附近的民宅也跟著起火，有一整家人全數難逃魔掌，更別提是被濃煙嗆傷的人有多少了...
諷刺的是，警方明明早就接獲內線消息，卻因為路上塞車，只差三分鐘就抵達現場。
三分鐘，一碗杯麵的時間，一班地鐵的班距。
卻賠了數條人命。
而康瑟琪的父母，就是在停車場的那對中年夫婦。
除了阻止那場意外發生的想法之外，更多的時候，她好希望她像那間民宅裡的人一樣，跟爸媽一起走該有多好。
這世間的事情似乎總是一環扣著一環。
從那時候起，和哥哥相依為命的生活就開始了，其實比想像中的好太多了，兩人投奔到了大邱的親戚家，也自然的辦了轉學。
除了哥哥是身邊的支柱之外，她就是在那裡遇到了一生的摯愛。
是柱現姊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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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康瑟琪的人生是荒蕪的沙漠，那裴柱現就是唯一的綠洲，是黑暗中降臨的天使。
她對自己的好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，怎麼說呢，裴柱現幾乎把人生的90%都放在了照顧康瑟琪。
剩下的10%，恐怕也都用來思考怎麼照顧康瑟琪。
裴柱現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。
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邱，是鄰居柱現姊姊看見在街角因為想念爸媽哭泣的自己。
她總會摸摸自己的頭，告訴她「有我在」。
她會帶著自己去當地人才知道的小吃店，明明是高中生，卻幾乎花光零用錢點了滿桌的菜只為了看見康瑟琪說「好吃」的表情。
她會流利的方言幫她介紹新朋友，並且在校慶時意外出現在自己的初中，原本還以為她只是想回母校看看，好多年後才知道裴柱現動用了當年風雲人物的名氣，私下去警告了好多學長姐要多照顧康瑟琪的狀態，並且落下一句誰敢欺負自己就別想活著走出大邱的狂言。
像奇蹟一般出現在自己人生的，堪稱完美戀人的柱現姐姐。
突然的暴雨才剛降落到地面，不遠處的裴柱現就會撐著雨傘走來。
折磨人的惡夢才剛從腦海浮現，身邊的裴柱現就會緊緊抱住自己。
「有我在，瑟琪。」
柱現姊姊在康瑟琪13歲的時候第一次說出這句話。
在未來的日子裡，她也會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說出口。
除非康瑟琪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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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情能透過努力改變，可有些事情卻註定沒有辦法。
康瑟琪在掛掉電話後跌坐在地上，雙眼失焦的看著窗外。
那盆紫羅蘭是柱現姊姊最喜歡的。
在失去意識之前，康瑟琪最後一個念頭想的是這個。
39歲的康瑟琪，已經和裴柱現相戀了大半輩子。
她當然知道，裴柱現幾乎用了全部，不，已經超過全力的愛在對她好。
可坦白說，這20幾年來，對於父母過世的傷痛，每當想起來時卻也只是減緩了一點點。
這樣的傷口是永遠不可能好的。
她知道，當她在高中時還是選擇接受憂鬱症治療時，柱現姊姊雖然說著沒關係，但眼裡還是閃過的那抹擔憂。
她知道，她痛苦的時候，雖然柱現姊姊總會無條件地擁抱她，但她也總會跟著自己一起難過。
如果可以選擇，她還是想回到那個晚上，拯救自己的父母，或者是和他們一起走。
是2019年吧？
那時候都已經25歲，一個平凡無奇的辦公室午後，卻因為那則社會新聞而幾乎窒息。
那個混蛋假釋成功，要出獄了。
自己幾乎在最快的速度躲到樓梯間，一個字都說不出口，只是不停的顫抖哭泣，一直到同事找不到人，打給柱現姊姊後才被找到。
當時的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呢？
不曉得，也沒有力氣思考。
總會在關鍵時刻出現的柱現姊姊。
柱現姊姊又再一次接住了自己。
可是對不起，柱現姊姊...
這一次，好像真的沒辦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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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以。
不可以，不可以又...
剛才在市場聽見新聞播報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。
為什麼，為什麼這一次提早了這麼多...
「新聞速報，假釋再犯案！2007年震驚社會的縱火案犯人，前幾日驚傳在龍山地區再次犯案，且目前傳出當年的倖存者康先生因創傷後症候群發作，選擇了極端的方式，宣告不治......」
裴柱現連帆布鞋都還沒穿好，慌張地穿梭在人群中，想到腦海中的情景，她吸著鼻子，眼淚失控地不停滑落。
偏偏在這時候又錯過了一班地鐵，她轉身往計程車排班出口跑去，並在車上焦慮地咬著手指。
回到家門口，她在反覆禱告，並又看了一下螢幕上的時間。
2033.08.01
pm 2:11
已經比上一次提早了將近一個小時，拜託...
深呼吸了一口氣後，她推開門。
即使已不是第一次看見，每一次發生時心臟卻像被撕裂成千萬片。
裴柱現跪坐在地毯上痛哭失聲。
待情緒緩和了些許，她幾乎沒有猶豫地走進書房。
拿起那隻橘黃色的美工刀。
瘦弱且白皙的手腕上已有幾道深色的紅痕，裴柱現顫抖著，她想起康瑟琪的笑臉，於是重新握緊刀片，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深灰色的地毯被紅色暈開。
那是瑟琪最喜歡的地毯款式。
在失去意識之前，裴柱現最後一個念頭想到的是這個。
一旁的手機螢幕還閃閃發著光，螢幕上顯示的是康瑟琪傳來的簡訊畫面。
「柱現姊姊，對不起。
但連哥哥都選擇走了，我好像...真的撐不下去了。
真的很愛你，只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這件事情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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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麼可能忘記呢？
或許就是因為怎麼樣都忘不了瑟琪，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這種事情。
明明知道，該發生的事情不管再怎麼努力都難以改變。
為什麼是我呢？
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跟瑟琪走呢？
裴柱現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大口喘著氣，即使已經發生過很多次，她每次醒來時卻都得花點時間理清思緒。
手機永遠是現代人的好助理，裴柱現看著螢幕，眉頭卻越皺越深。
2023.08.01
十年前？
算了，反正好像這件事也從來沒有個規律。
該從哪開始說起呢？
甚至也忘記有幾次了，只記得那個混蛋出獄後在2033年會再犯下案件，瑟琪的哥哥受不了壓力而自殺，而瑟琪也終於到了臨界點選擇了離開。
只是個平凡的午後，裴柱現拿著買好的菜回家，卻看見愛了半輩子的人像布娃娃般的懸吊在半空中，毫無生氣。
瑟琪是她的全部。
裴柱現始終無法走出傷痛，不管身邊的人怎麼勸說都沒有用，也許在某個故事裡，她也曾經做出讓康瑟琪傷心的事情。
不久後，裴柱現決定她要去找瑟琪。
沒有瑟琪的世界又有什麼意義。
就算再痛，她也不怕。
可是卻失敗了。
還是該說是成功呢？
她總會隨機穿越到某年的8月1日，有時候是十幾年前，也有時候是前兩年，也有時候只是前一天。
她試過各式各樣的方法，卻從未成功阻止過事件的發生。
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突然穿越到這麼久以前。
但裴柱現輕輕用指尖撫過自己的手腕，上頭的紅痕又增加了一條，像藤蔓般的纏繞在白皙的皮膚表面。
這一次，一定要成功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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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是十年前的今天呢？
這一年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嗎？
2023年，自己32歲，瑟琪應該是29歲...
雖然心中仍有許多疑惑，但只要醒來時瑟琪不在身邊，裴柱現就會異常的緊張。
特別是在自己的記憶裡，才剛經歷過那樣可怕的畫面。
她在抽屜裡找到車鑰匙，大步地踏出家門。
明明很清楚這個時間瑟琪應該好端端的在上班，明明知道在今年不可能發生壞事，可已經超過半小時還沒有回覆訊息仍舊讓裴柱現心慌。
是被什麼衰神纏上了嗎？似乎今天的運氣總不站在自己這邊。
紅綠燈簡直是連鎖效應的代表，等第一個紅燈，接下來的路口就幾乎無一倖免。
裴柱現暴躁的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，看一看路口沒車就把心一橫，油門一踩。
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-
才怪。
嗶嗶-
清脆的哨子聲響起，身材瘦高的女警朝自己揮了揮警棍，示意靠邊停。
西...
「請出示證件，超速加上闖紅燈...」
「不是...金...巡警您聽我說...我是真的要去找重要的人。」
裴柱現看了一眼制服上的名牌，金炫廷。
對方的表情絲毫不變，只是冷靜地寫著字，裴柱現的語氣越發心虛，用膝蓋想也知道，這樣的說法，警察一天不曉得要聽幾百遍。
正當裴柱現心灰意冷地準備接過罰單時，不遠處卻突然傳來可愛的女聲。
「金巡警，麵包外送～」
女孩留著黑色中長髮，微微燙捲的髮尾很適合她乍看之下清冷的長相，她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會笑，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。
但很難不注意到的是她走路的樣子有些古怪，一跛一跛的，裴柱現很常陪康瑟琪去醫院的精神科看診，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，所以她能看得出來，眼前的女孩之前應該受過重傷，是練習很多年才能不用拐杖的程度。
她發誓，真的是瞬間，剛才用眼神幾乎可以殺人的金炫廷巡警的表情就變得柔和。
只見巡警回過頭，馬上湊上前接過紙袋，輕輕挽住對方的手臂。
「知妍，怎麼來了？不是說在家裡等我嗎？」
「想你了嘛...而且只有這個時間才有剛出爐的麵包，想買給姊姊吃...」
金知妍扁了扁嘴，不得不說，可愛就算了，略顯委屈的表情更讓人想疼愛。
「可是，我今天沒開車出來，這樣待會知妍還得跟我一起去那邊等公車，要走一段路...」
「咳咳...那個...」
裴柱現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，雖然她的確有考慮過要不趁機開走車子說不定就能少2張罰單。
但不曉得為什麼，也許是眼前的小情侶互動實在溫馨的過分。
「不如我送你們吧？金巡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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僅僅兩個路口的時間，裴柱現就能感受到金炫廷和金知妍非常相愛。
有部分相似，卻又在小地方完全不同，自己在和瑟琪的關係裡總是照顧者，而金炫廷和金知妍卻更像是互相照顧。
金炫廷說，自己是為了守護知妍才當警察的。
金知妍聽到後調皮地笑了笑，說這樣的話，那自己是為了守護金炫廷的胃才當個家庭主婦的。
「啊、或許知妍說的是訓練胃的忍受程度嗎？」
「金炫廷！」
「啊、知妍、痛痛痛—！」
金知妍的眉眼瞬間皺成一團，在戀人的懷裡抬起頭，對準臉頰直接咬了一大口。
但誰都看的出來她根本沒一點力都沒用。
裴柱現忍不住笑出聲。
「你看！連裴小姐都在笑我們⋯」
「不是，不是，我是覺得你們很可愛。」
她沒說謊，看著她們溫暖又可愛的互動，裴柱現勾起嘴角，覺得今天的心情在這一刻終於好了一些。
平日白天的車流量並不多，很快就開到了目的地麻浦區。
裴柱現雖然很不想提起，但總覺得基於一個善良的韓國公民，她還是不能假裝沒發生過。
「那個⋯金巡警，罰單的部分⋯」
「你還沒拿給我⋯」
沒想到金炫廷只是歪了歪頭。
「哦？」
「我記得我今天剛好在路上遇到了知妍，並請裴小姐幫忙載我們回家，罰單是什麼意思呢？」
巡警微微一笑。
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，有幾分像貓，有些狡猾的那種。
不過⋯還有一件事讓裴柱現很猶豫。
剛才在開車時聽到她們談到下次回診的日期，明明平常不是會對別人的隱私有興趣的人，卻突然有了強烈好奇的念頭。
「或許，可以請問知妍xi，嗯⋯我知道這麼說很失禮，如果不想回答的話也可以—」
裴柱現咬著唇，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。
但金知妍只是笑著聳了聳肩。
「是要問我怎麼受傷的嗎？」
「嗯⋯」
雖然她接下來說出的話，幾乎讓裴柱現頭皮發麻。
「或許，裴小姐知道2007年在首爾站發生的大規模火災事故嗎？」
據金知妍的說法，她當時僅12歲，難得來首爾的親戚家玩，原本跟阿姨在便利商店買了零食要回去，卻因為貪玩偷偷跑到公園短暫逗留了一下，回過神來只記得瞬間視線被強光充滿。
下一秒人就躺在醫院了。
從小正義感十足的她原本想成為檢察官，也因此放棄了夢想。
唸書時碰到的初戀情人金炫廷，也為了照顧她放棄了當法醫的志願。
透過金知妍的回想，裴柱現能拼湊出來的片段並不多。
況且比起這些，她更在意又能重新擁有和康瑟琪相處的時光。
瑟琪，康瑟琪，她的寶貝瑟琪。
就像遇到康瑟琪後的人生一樣，時光流逝的速度總是快得嚇人。
為什麼…
該發生的事情這一次依舊沒有改變。
這一次是趁著自己睡著時發生的。
說真的，其實用那種方式再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…
很痛，非常痛。
但只要想到自己再也不能牽著康瑟琪的手，不能抱著她入睡，不能再看見吃東西時會瞇起眼嘿嘿笑的模樣…
要我再死一千萬次都願意。
刀刃的亮光劃破漆黑的房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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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真是一點規律都抓不到。
原本想過又會是再往前十年，但這一次卻無預警地來到2019，只有日期不變的是8月1日。
瑟琪在未來的忌日。
2019…
裴柱現閉起眼，記憶裡這個年份似乎有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。
今年瑟琪是25歲，自己則是28歲。
瑟琪在這個時間還在公司上班，走到客廳，熱呼呼的早餐被貼心的蓋上透明罩，自己喜歡喝的水果茶也已經泡好，正在廚房裡放涼。
就像往常一樣。
哪裡不對勁呢？
裴柱現雖然心裡覺得詭異，但還是向公司請了假後，想著先出門再說。
穿越回來的第一天還在調適，總是想第一眼就見到瑟琪，這幾次總是這樣，不，或許該說這一輩子都是這樣，工作？家人？興趣？
沒有什麼能排在瑟琪前面。
只要能拯救瑟琪，有什麼是不能做的？
因為並不趕著走又是晴朗的天氣，裴柱現選擇了家裡附近的公車站，順便透過散步紓解一下心情。
已經過了通勤的尖峰時間，公車站卻有兩個女孩併排坐在椅子上，走近一點看就能發現，她們比一般的朋友還親密，並不只是坐著，個子稍矮一點的女孩還穿著高中制服，她從背後被圈在懷裡，時不時抬頭用頭頂蹭一蹭戀人的下巴撒嬌，她書包上別著一隻恐龍玩偶，而長髮的女孩的則是別著一隻白色狗狗玩偶。
裴柱現站在座位區附近，刻意隔開了些距離。
說實在，每當看到這樣的畫面，總覺得備感溫暖卻又心酸。
實在太像自己和瑟琪的學生時代了。
只是瑟琪的眼裡從來沒有那樣純粹的快樂。
明明笑起來很可愛的人，眼神裡卻總會泛起一絲悲傷。
裴柱現知道，不管自己再努力，即使用盡全力燃燒自己，也無法照耀瑟琪心裡最隱密的角落。
「知珉姐姐，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學嗎？」
懷裡的女孩抬起頭，指節輕劃過戀人的臉頰，眼裡滿是擔憂。
裴柱現被話聲吸引目光，但又怕太直接轉頭會嚇到人，只能用餘光偷看。
是自己的聯想力過剩嗎？總覺得，那個叫做知珉的女孩，背包上的小狗玩偶，跟另一個女孩長的還真像…
「真是的，旼炡在說什麼胡話，都高三了怎麼可以隨便不去學校，今天都遲到了不是嗎？」
劉知珉左手緊緊擁著她，只是騰出右手，拉過金旼炡覆在自己臉上的手輕輕吻過，語氣極其溫柔。
「我沒事的，旼炡。」
「可是，姊姊明明早上看到新聞的時候，不安到連早餐都吃不太下…」
「之前也是，就連有人談起那個案件，姊姊就會緊張的冒冷汗，明明都過去10幾年了…」
「我本來早餐就沒什麼胃口阿，又不是旼炡。」
「呀，劉知珉！」
「我是真的很擔心你…」
金旼炡捶了一下年上的肩膀，雖然任誰來看都知道根本一點力氣都沒用上。
倒是裴柱現漸漸皺起眉頭，這段對話的細節越聽越奇怪…
火災、10幾年前、首爾、重大犯人出獄…
圍繞著這一切的，自己之所以穿越到2019年的真正原因…
即使不安的感覺從腳底竄起，裴柱現還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轉過身。
「不好意思，現在必須趕時間去保護我最重要的人。」
「我知道很唐突，但是或許，知珉小姐，今天有機會請你們吃宵夜嗎？」
「放心，我不是壞人，旼炡小姐也不用擔心，我有女朋友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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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好，趕到瑟琪公司時她還沒有哭得太厲害。
還記得第一次發生這件事情的時候，是接到瑟琪同事的電話，說瑟琪完全失聯了，已經離開位置超過一個多小時，又在網路上看到新聞，自己完全慌了手腳，所有的壞想法都在腦海一一浮現。
自己要是失去了瑟琪怎麼辦。
不可以，說什麼也不可以。
還好，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，後續找到她的速度就更快了些。
雖然每一次，看見瑟琪蹲坐在陰暗的樓梯間哭泣的模樣，還是心痛到快要死掉。
等瑟琪熟睡以後，裴柱現終於順利見到劉知珉和金旼炡。
是一對可愛的小情侶，走路都要十指緊扣的那種。
金旼炡吃東西不小心沾到嘴角，劉知珉就會用指尖幫她擦拭乾淨。
7歲的劉知珉就是那個為犯人指路的小女孩。
那時候她和家人去逛樂天百貨，正要搭地鐵回水原，只是在等媽媽去廁所的時間就碰到了犯人…
雖然有些害怕，但那男人的語氣實在過分親切，才剛逛完百貨的小朋友劉知珉，哪裡有分辨好壞人的能力，只心想幫助人應該也不是壞事，就那樣點了點頭。
自己在下一分鐘就跟家人會合，幸運地搭上了正巧進站的列車。
卻在十分鐘後緊急停靠月台，逃竄與驚慌的人群似乎還歷歷在目……
沒有音調的廣播說了很多話，但當時年紀還小的女孩一句話都聽不懂，再來的記憶，就是自己被叫到警局，有好多穿著制服的人一次問了很多話。
劉知珉無法忘記那一陣子新聞上每天播報的畫面…繁榮的城市瞬間陷入火海；醫院的急診室外有小男孩和小女孩歇斯底里地哭泣，聽聞他們在一次災難中失去了雙親；還有女孩只是在公園就被炸傷右腿；旁邊的民宅更是直接被燒成灰燼，聽說裡面的兩個大人還有兩個小女孩都來不及逃出去…
而這一切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。
聽說犯人在犯案的三分鐘內就被逮捕。
要是自己沒有告訴那個壞人，是不是就能多爭取一點時間，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…
嚴重的創傷後壓力症侯群對於成人已經非常難以承受，何況是小孩子的年紀。
「這不是姐姐的錯。」
很慶幸後來遇到了旼炡，可愛的旼炡是自己青春時期的星星，有她的陪伴和愛意，惱人的惡夢才越來越少出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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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33.07.31
終於又再一次來到這一天。
裴柱現坐在床邊，視線落在手腕上許久，竟有些出神。
無數的深紅色直線反覆交錯，坦白說，要不是這些痕跡作為證明，裴柱現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經歷了這些。
十年？二十年？不，怎麼想都超過一百年了吧…
痛苦嗎？非常痛苦。
比起不斷循環的人生，一次次地看著瑟琪離開才是幾乎要把心臟割成碎片的痛。
所以後悔嗎？一次也沒有。
裴柱現內心有種奇異的感覺，她始終相信，能擁有這樣的能力，一定是上天給自己的禮物。
特別是最近兩次的穿越中，2023年遇見了金炫廷和金知妍，2019年又遇見了劉知珉和金旼炡。
都是和那場帶走瑟琪父母的火災相關的人，分明有什麼意義才對…
自己說什麼，說什麼也要阻止瑟琪再一次離開…
浴室的嗡嗡聲嘎然而止，瑟琪吹完頭髮了。
裴柱現用指尖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，將夜燈打開，並熟練的將睡衣的袖口扣緊，完全遮住手腕的位置。
很快的床鋪另一端就凹陷下去，裴柱現為戀人將被子蓋好，每一天都跟前一天一樣，但對於明天卻總是沒有把握。
正當裴柱現像往常一樣準備從身後抱住康瑟琪時，手心卻被輕輕牽住，毛茸茸亂髮的小熊無預警的翻身，正面抱了上來，埋首在頸窩處一言不發。
「瑟琪…？」
「怎麼啦…？」
裴柱現雖然有點驚訝，卻還是下意識地回抱住她，手心溫柔的在背上一下下撫摸。
「柱現姐姐。」
「嗯？」
「為什麼姐姐從一開始就對我這麼好？」
康瑟琪的聲音有些哽咽，忍不住讓裴柱現的心情也跟著難過起來。
她用臉頰蹭著戀人的耳朵。
「因為姐姐真的太喜歡瑟琪了。」
語氣極其溫柔。
「柱現姐姐，你有過夢想嗎？」
水瓶座戀人的思維總是比常人跳躍幾分，裴柱現雖有點摸不著頭緒，卻只是笑了笑。
這個問題還需要說嗎？
「我的夢想，就是活在有瑟琪的世界…」
「你總是比我早起，就算你沒有在我懷裡，我也能在廚房找到你做早餐的身影。」
「然後…我們會一起吃早餐，你做的早餐真的很好吃…」
「我很喜歡你，不對，是非常愛你，瑟琪…」
「我愛著你很久、很久、很久了…」
裴柱現知道這段話實在唐突的過分，她試圖想忍住眼淚卻徒勞無功，康瑟琪的肩膀感覺到一陣濕潤。
「為什麼…瑟琪突然這麼問我？」
是阿，為什麼？
為什麼從來沒有聽過的對話這一次突然卻？
「柱現姐姐…」
康瑟琪的聲音很輕、很輕，雖然裴柱現並沒有辦法看到她的表情，卻完全能想像她咬著嘴唇，聳拉著眉毛難過的樣子。
年下往往向後退了些，她低著頭，小心翼翼的牽著裴柱現的手，並在戀人驚訝的目光中將指尖探進袖口，輕柔的撫摸著那些秘密。
康瑟琪吸著鼻子，淚水在深灰色的床鋪上暈開成小點。
「我一直都覺得，柱現姐姐是我生命中最神奇的存在。」
「我好奇過好幾次，姐姐是怎麼那麼厲害的，能夠知道我所有的喜好。」
「這樣的喜好，並不只是喜歡吃什麼那麼簡單…」
「連我喜歡的衣服風格，色調；吃飯的時候習慣先喝湯；睡覺的時候喜歡睡在左邊，甚至搶在我傷心之前將我抱緊…」
「我不知道柱現姐姐是怎麼辦到的…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我會這樣…可是柱現姐姐每次那樣的時候…」
「我都覺得好心痛。」
康瑟琪幾乎哭得喘不過氣來，然而裴柱現也沒有好到哪裡去，她重新把戀人撈進懷裡，將頭抵在她的肩上，只為了不讓她看見自己哭泣的模樣。
「柱現姐姐…我想說的是…」
「這一輩子能遇見你，我已經非常幸福了。」
「真的真的、很幸福了…」
「因為有你的愛，猶如死灰一般的人生才終於有了色彩。」
「所以我希望柱現姐姐…」
「永遠不要為了我…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。」
「瑟琪…我不是…你誤會…」
「我希望柱現姐姐…就算沒有我…」
「瑟琪…我不能沒有你…」
「我只希望柱現姐姐。」
「能擁有自己的幸福。」
即使重複了一千次瑟琪就是我的幸福，我沒有瑟琪就活不下去這樣的字句，卻還是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。
裴柱現在隔天還是看見了那樣的畫面。
這次竟然是趁自己去便利商店那麼短暫的時間。
她近乎瘋狂地抓亂頭髮，像是抓狂般的不停打自己的身體，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和哭聲混雜迴盪在房間。
她走到書房，前一晚康瑟琪的話只讓她停頓了不到五秒鐘。
啪擦。
熟悉的痛覺再次襲來，視線逐漸變得朦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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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次腦袋的脹痛感似乎比前幾次都還要嚴重。
意識總是比視覺先一步恢復，裴柱現在迷糊中睜開雙眼，看見的卻是陌生的天花板，且空調有些冷。
呼吸過了一會兒才逐漸緩過來，手臂的刺痛感卻沒有像之前一樣穿越回來就消失，彷彿那裡的細胞正成群結隊的向身體主人大聲尖叫。
不可能…自己是穿越失敗了吧？死掉了也就算了，該不會是送到什麼加護病房了吧？
前幾次都成功了這一次怎麼可能會…
「裴柱現小姐，你沒有死掉喔。」
「這裡也不是加護病房。」
裴柱現反射性的坐起身，看向話聲的方向。
一個穿著紅色細肩帶的女人正拿著扇子，她留著一頭金色長髮，臉上似笑非笑。
「那這裡…是哪裡？」
「還有你為什麼，會知道我的名字…？」
女人只是聳了聳肩，在對面的沙發坐下後勾起嘴角。
「知道柱現姐姐的名字，一點也不難喔。」
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說真的，要是平常，裴柱現早就按耐不住脾氣發火，可對面的女人卻讓她完全氣不起來，而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。
「你到底是誰啊…這裡又是哪裡…」
「比起那個，柱現姐姐難道不會痛嗎？」
扇子指了指自己手腕的位置，剛才劃上去的那條還是鮮紅色。
「以我的能力，應該能讓姐姐直接去投胎喔。」
「說不定還能爭取到現在最受歡迎的，貓咪的位置。」
「要不要考慮看看？」
明明說的是韓文，卻一個字也聽不懂。
唯一能推斷出的，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不是人類，而自己，大概是掉入了什麼奇怪的空間…
「我不用投胎。」
「請讓我再見到瑟琪。」
不管是鬼神還是什麼，都不需要思考太久，裴柱現的語氣非常堅定。
但女人只是皺了皺眉，微微傾身。
「柱現姐姐，我不知道你有這麼不怕痛耶？」
「…什麼？」
「沒有自己的人生，漂亮的手腕也被醜陋的傷疤一條條佈滿，只有自己記得的痛苦和幸福，你真的願意再重來一次嗎？」
「你真的捨得再看見一次嗎？」
唰，女人將扇子打開遮住臉，裝神弄鬼的只露出眼睛，看向裴柱現的目光卻十分堅定。
裴柱現咬著唇抓抓頭，長吐了一口氣，手腕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。
「不只是一次。」
「只要能讓瑟琪獲得幸福，再來一萬次。」
「我都願意。」
女人滿意的一笑。
世界旋即顛倒，裴柱現還沒來得及反應，就像跌進龍捲風般失重。
意識即將被撕裂之際，那女人無奈地的聲音似乎還迴盪在耳邊。
「看來李Luda還真的沒騙我，原來人類真的會願意為了愛，重複困在這樣的苦痛裡…」
「柱現姐姐，你可要把握啊…我可是用盡了全力才幫你爭取到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…」
「順利的話，沒有多久，或許，你也會遇到那個世界的我吧…」
0：火苗
頭痛欲裂。
記憶和意識像漿糊一般，裴柱現花了好幾秒鐘才費力的緩過呼吸。
下意識在口袋找手機卻摸了個空，裴柱現正覺得有些疑惑，周邊是吵雜的人聲，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進耳裡。
PM 7:50
是地鐵進站的聲音。
她倏地睜開眼，只看見自己正身在地鐵的入口刷卡處。
她往身後看了一眼。
市廳站。
不對，剛才。
還有哪裡不對勁。
她倒抽一口冷氣。
公車站牌的玻璃反射出的，是自己10幾歲的模樣。
然而真正讓她全身繃緊的，是那個她和瑟琪作夢都能夠倒背如流的日期。
2007.08.01
2007年，如果這次失敗了，自己又要讓瑟琪經過一次痛苦的成長。
要等到2033年才有重來的機會。
失敗的代價實在太高，而明明自己就身處在可以挽回的地點。
不可以、不可以，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裡？
火災地點是首爾站不是嗎？就算現在去報警也沒用，自己這副一看就是國中生的樣子誰會相信我？說不定還會因為亂說話而被逮捕……
怎麼辦？怎麼辦？怎麼辦？
滿腦子都充滿混亂，裴柱現實在無法讓自己停在原地，於是她決定先加緊腳步往前走再說。
至少先到首爾站再說。
PM 7:55，市廳站。
清脆的音樂響起，往首爾車站的列車即將進站，車廂門打開後很快又關閉，似乎在考驗著大家的運氣和腳步。
16歲的裴柱現在這時候還沒有完全長高，雖然到長大後也沒有高多少就是了，聽到進站廣播後她近乎全力狂奔，車廂門即將關閉的聲音嗡嗡作響，前面的人群也趕緊擠進車廂，裴柱現奮力一跳，以一個箭步之差搶先了原本走在她面前的黑色帽T男人進了列車。
。
車廂門應聲關閉。
男人皺著眉卻也很快退開，轉身便大步奔跑。
PM 7:58
從出站口一路狂奔，裴柱現原本想直奔事發地點，卻刻意選擇了會經過公園的3號出口，果然，她在公園看到了一個小女孩正抱著餅乾在盪鞦韆上開心地晃著腿。
裴柱現瞄了眼斜對角的便利商店，不假思索地衝了進去。
「那個，是金知妍的阿姨嗎？剛剛我看見有奇怪的陌生人在跟您姪女說話，請您快點帶她回家。」
PM 8:00，首爾站
應該是在這裡沒錯啊…裴柱現大口喘著氣，雖然不知道時間是不是超過了，但看見抱著恐龍玩偶的小女孩時，內心還是鬆了口氣。
「知珉？你是劉知珉對吧？我不是怪人，真的，你媽媽剛在廁所那邊急著要找你。」
PM 8:01
奇怪了？為什麼？
新聞資料不是寫著八點零一分嗎？
裴柱現疑問的跑到街道上，看著人來人往的首爾街道。
首爾的夜晚並不比白天安靜，車燈和高樓大廈的日光燈代替月光照亮了大地。
沒有火光，沒有人群逃竄的聲音。
突然，警車鳴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，三輛警車從自己面前呼嘯而過。
她看到首爾車站外的大螢幕顯示現在是8點01分又59秒。
PM 8:02
裴柱現想坐在路邊的椅子上休息一會平緩情緒，卻直接跌坐到了地上。
她全身一震。
剛剛發生了什麼？
自己並不覺得痛。
不對，自己幾乎是穿過了整張椅子。
她回頭一看，車站外牆用的是近乎反射的材質，映照出裴柱現近乎半透明的身體。
她想尖叫出聲，卻發現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來。
為什麼？
為什麼？
手腕上的紅痕正一條一條地消失，從腳底開始正在以不慢的速度往上變得透明。
到底怎麼了？
我要消失了嗎？
剛剛我有做了什麼嗎？
為什麼？
瑟琪呢？
沒有火災的話，自己算是成功了嗎？
這世間的事情似乎總是一環扣著一環，沒有火災的話，瑟琪的父母也就不會離開了。
等等。
等一下。
如果，如果，如果，如果，如果...
如果沒有火災，瑟琪的父母就不會離開。
對，再繼續往下想。
如果瑟琪的父母沒有離開，她們一家人就會繼續快樂的在安山生活。
如果他們一直都在安山生活，也就不會投奔到大邱的親戚家。
也就不會、也就不會跟自己……
裴柱現看著鏡面中自己幾乎已經沒有顏色的身影。
我真的很愛你，瑟琪阿。
眼淚滴落在地面上。
公車呼嘯而過，而背後的站牌空無一人。
2014.08.01
23歲的裴柱現今天特別暴躁，她不曉得為什麼偏偏要在難得的休假日來這種地方。
「不是，柱現姐姐，你聽我說，這間咖啡廳真的很棒。」
「聽說明年3月還會徵人，我那時候也要來應徵。」
金藝琳一邊說話，一邊拿出手機，向裴柱現展示著大量SNS上的食物照片。
「如果又只是好看但不好吃的話你就死定了金藝琳。」
金藝琳，是在大學時突然搬到隔壁的鄰居家妹妹，今年15歲，總是纏著自己要在假日去吃什麼奇怪的美食店。
叮鈴－
木質調的門口設計倒是蠻文青的，裴柱現不抱期待的推開大門。
恰巧與櫃檯後的單眼皮女孩四目交接。
女孩微微一笑。
卻讓裴柱現沒來由地感到溫暖，眼眶也莫名其妙的變得濕熱。
一陣嗡嗡聲打斷了裴柱現的思緒，女孩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，從口袋中拿出手機。
「知道了，爸，今天打工結束後會直接回家吃飯的，叫媽媽不要再煮那麼多了啦，我跟哥都吃不完……」
後記
咖啡廳門口，有兩個穿著小學制服的女孩正互相追逐。
「元英等等我嘛！」
「不要，宥真姐姐上次都不陪我玩…」
「我什麼時候不陪你玩了嘛…」
「上次去姐姐舊家的時候啊，在首爾車站旁邊的那個房子…」
啊至於，多年以後，關於大邱的檢察官和首爾法醫，以及不浪漫的遊戲工程師和上班族姊姊的奇幻旅程…
就是另外的故事了。
【全文完】
【但屬於偶然和必然的因果未完】
2023.08.01
By 阿禾
*阿禾碎碎念：
除了是紅貝貝的出道日外，今天也是我的27歲生日，所以這一篇也是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，把這幾年來有寫過的cp都任性地寫了進來，但當然以70為主，所以就不帶其他cp的tag了。
這篇靈感來自很多看過的電影跟小說，嚴格來說也不能算完全原創，希望大家還喜歡，晚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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