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雪苞
*有參考一些現實環節，但我也有可能失憶記錯(?)
*靈感全部來自某知名日劇，但為了不破梗，我文末再說是哪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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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金炫廷，笑一下，這個表情管理不過關啊。」
金炫廷站在鏡子前碎碎念，用手指抵住唇角，微微施力，卻拉出一個不管任誰來看都過度刻意的微笑。
煩死了。
簡直比哭還難看。
明明以前還是偶像身份的時候，也常有累到下一秒就要昏過去卻還是能保持笑容的時刻。
快點打起精神來啊金炫廷。
這對知妍是多重要的日子，你不是知道嗎。
難道你還真的想搞砸啊？
金炫廷整理襯衫的領子，又抬頭看向鏡子。
卻發現何止笑容，現在連眼角都染上一抹紅色。
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。
畢竟知妍其實很擅長察覺別人的情緒。
早知道是這樣，就不要答應了。
不是最擅長逃跑了嗎？
為什麼現在偏偏又？
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啊？
哇啊－
原本還沉浸在思緒裡，門突然被開啟的聲音讓金炫廷反射性地往後彈了一下。
「炫廷姊姊—咦—嚇到你了？」
金知妍倒是因為她的舉動被逗樂了，笑開了花。
像隻受驚嚇的貓。
「呃，蛤，沒...沒有...」
金炫廷的腦袋今天總是短路。
明明金知妍現在只是穿著一般的襯衫。
她卻覺得她好美。
尤其是待會，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⋯
她不敢再往下想，甚至說不出那兩個字。
酸澀的情感正以驚人的速度擰住自己的心臟。
金炫廷低下頭，飛快的眨著眼睛。
不妙，自己的表情一定糟透了。
「廠商還在測試音響，可能還要一點時間。」
「昭貞他們好像也是晚點才會到。」
「姐姐無聊的話，可以先看我帶來要佈置的東西。」
「我昨天收拾的時候⋯覺得⋯很懷念。」
金知妍指了指米白沙發旁的紙箱，下一秒卻皺起了眉，表情有些擔憂。
「姊姊還好嗎？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。」
「我...我很好。」
其實在那一刻，金炫廷真正在想的是，除了「我很好」，難道我還能、我還有資格回答其他答案嗎？
要我怎麼說出口呢？
祝歌的「祝」應該是祝福的意思吧。
唱婚禮祝歌的工作自己並不是第一次做了。
祝福新人能夠白頭偕老，聽起來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。
即使對象是，
剛才穿著襯衫對著我笑的迷人的人。
我暗戀了半輩子的人。
金知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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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金知妍走出新娘休息室後，金炫廷以為自己的情緒會稍微緩過來些，可當她真的打開那個紙箱，眼淚卻搶先她的意願滑落。
紙箱裡充滿著的，是將她和金知妍的青春歲月緊密連結的象徵。
練習生時候的照片、宇宙少女的專輯、甚至還有自己後來的solo專輯也在這。
要瘋了。
時間過得太快了。
曾經覺得漫長的，掙扎的，苦痛的，快樂的，卻一眨眼就過去了。
金炫廷輕輕拿起照片，白色的邊緣已經有一點點泛黃，是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門口吧？
兩人青澀的笑容還不是最讓金炫廷驚訝的。
自己在照片中，竟然是背著金知妍的。
這麼親密的舉動，要是粉絲看了也會嚇一跳吧。
那時候自己還不會刻意避開她。
還沒有學會逃跑。
她還記得這張是昭貞幫他們拍的。
明明有雪，可是回想起來卻一點也不覺得冷。
甚至連她自己都快要忘記，原來她們曾經那麼好。
包裝精美的專輯安靜躺在桌面上。
不顧主人的意識，像跑馬燈一樣，她每看到一張專輯，當時的回憶就在腦海中一一浮現。
在練習室一起練舞打鬧，在聚光燈下一起表演，在宿舍一起生活......
為什麼當時不知道呢？
那些時刻所代表的真正意義......
轉過身就能看到金知妍的時刻。
早就趁不注意的時候，溜走了。
一切都結束了。
都說音樂是通往過去回憶的鑰匙不是嗎？
騙人。
人根本不能真正回到過去，只是會重複想起當時的決定而活在悔恨中罷了。
金炫廷摀住臉低聲哭泣，即使用手不停想抹去，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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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能怪誰呢？
自己明明想過了千萬遍不是嗎。
跟金知妍是不可能相愛的。
就算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，假設金知妍也對自己有一樣的感情。
珍貴的一切，他們多年的努力，仰望已久的想望，全部都會毀滅的。
只能怪自己跟金知妍這輩子相遇的身分錯了。
所以才會、
在察覺到自己對知妍的心意後，刻意避開她好長一段時間。
假裝久了，好像也就變成真的。
謊言說久了，連自己都要騙過去。
自己從某個時刻開始，便不再是知妍最好的姊姊，第一個說心事的對象。
人與人的關係，有時候就在意想不到的分歧點，突然變得親密，也會突然變得疏離。
對，自己明明，真的想過了不只千萬遍不是嗎。
為什麼現在還是會想⋯
如果當時沒有逃跑，沒有刻意避開知妍會是什麼樣子呢？
如果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？
如果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該有多好？
好想回去...
好想再重來一次......
拜託......
金炫廷你這白癡，到現在也只會哭。
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，再過幾個小時，知妍就要正式成為別人的新娘......
還沒等金炫廷罵完自己，一陣巨響中斷了她的思緒。
碰！
電燈無預警地失去光亮，新娘休息室陷入一片漆黑。
停電了？
怎麼會？
這麼高級的場地也會有這種疏失嗎？
萬一晚上的婚禮也出錯了怎麼辦？
可不能有任何意外啊，這可是知妍最重要的—
「你怎麼連這種時候都這麼不誠實！其實炫廷姊姊很希望婚禮辦不成吧！」
「對、嗯—咦？」
誰的聲音？
一盞聚光燈突兀地在自己視線前方亮起，而金炫廷在看到出現的「物體」後卻愣的完全說不出話來。
「炫廷姊姊怎麼愣住了？」
「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啊？」
對，金炫廷是知道沒錯，可是她從來沒想過會親眼看到...
頭部是微微傾斜的心形，平常穿著通常是太空裝，今天卻打上了領帶，漂浮在半空中...
「你...是...U⋯ZZU？」
連說出來都覺得荒謬。
金炫廷用力揉了揉眼睛，卻發現看到的景象還是沒變。
自己該不會是難過到瘋了吧？
精神失常？
「姊姊沒瘋哦，我是UZZU沒錯。」
蛤？
這到底？
「姊姊看到我不開心嗎？」
UZZU假裝難過地眨了眨眼。
「我...不是...這到底...？」
「姊姊還記得自己是誰嗎？」
「我，我是金炫廷啊...」
「不是，姊姊是三年級生。」
「蛤？」
「負責讓夢想成真的，A-A-A-ενυπνιον啊。」
UZZU笑著晃動身體，直到唸出那個許久以前的單字，金炫廷塵封的記憶才被一一喚回。
雖然金炫廷依舊對現在的狀況一頭霧水。
但羞恥心讓她忍不住低下頭。
「我很喜歡炫廷姐姐，所以這次我決定讓姊姊的夢想成真。」
「到底在說什麼—」
「姊姊剛才在這邊想的，我都聽到了。」
「姊姊不是想回到過去嗎？」
「我...」
「我都能出現在這裡了，能夠讓姊姊回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？」
「所以你不想嗎？不想再回去看看那些時刻？」
「也許姊姊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...」
金炫廷動搖了。
就算是在這荒謬到無以復加的情況下，她卻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來。
雖然UZZU也沒有要等她回應的意思。
「那就從起點開始吧。」
那張練習生時期的合照從桌面應聲飛了起來。
金炫廷驚呼出聲，因為在同一時刻她也被迫漂浮在半空中，更奇怪的事情來了，詭異的是，她覺得自己和照片變成了磁鐵的兩端，而她正一步步被吸進那張照片中—
「哇—啊—！等等！」
「不過，我的魔力一次維持的時間並不長，姊姊要珍惜啊。」
腦袋越發暈眩，金炫廷慌張的掙扎卻一點作用也沒有，意識也逐漸四分五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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腦袋好重。
有風吹過，還有點冷，她應該是在室外。
鼻腔裡還有一點酒精的味道。
手臂被戳了幾下。
「姊姊還好嗎？難道是喝醉了？」
「我們不能待太久，不然室長發現了會罵人的...」
耳邊是既熟悉又許久沒聽見的聲線。
金炫廷猛地睜開眼。
卻覺得意識更清醒，不，更混亂了些。
是金知妍。
不，更精準的說...
是21歲的，還有些稚氣的金知妍。
是21歲的，再過幾天就即將出道的金知妍跟自己。
金知妍穿著灰色的帽T和黑色牛仔褲，總覺得才剛看過她這個打扮...。
啊，是在知妍帶來婚禮的照片裡。
等等，對，剛剛不是還在知妍的婚禮彩排嗎？
怎麼會...
金炫廷皺起眉，重新回想過一遍。
婚禮彩排，照片，專輯...突然出現的UZZU???
不可能吧？
不，可，能，吧？
她回到過去了？
她真的回到過去了？
應該要是不可能沒錯，可是面前的知妍卻真實的過分。
她不可能認錯，這就是21歲的知妍沒錯。
這就是讓自己喜歡的一塌糊塗的，金知妍沒錯。
腳邊是一個空的燒酒瓶和兩罐啤酒。
想起來了，自己和知妍在出道前幾天曾偷偷的跑出來在漢江散步，散著散著，金知妍突然說什麼想跟姊姊一起喝酒，原本自己是堅決反對的，但知妍卻拉過自己的手晃啊晃的，一邊說著出道後就沒有這種機會了之類的話，實在凹不過她就在便利商店買了。
而待會兩人會去咖啡廳找昭貞會合，昭貞還說要紀念兩人偷跑出去喝酒的時刻，才有了剛才的那張照片。
金知妍見她遲遲沒回答，又離自己更近了一些。
「姊姊不會是喝醉了吧？」
太近了，金炫廷甚至能看到對方微微顫動的睫毛。
還有金知妍說話時的呼吸。
「沒，沒有。」
金炫廷有些暗自慶幸現在是晚上，不然她的臉紅一定馬上被敏銳的年下發現。
說到喝醉，金炫廷這才想起待會會發生的事情。
果然，才剛起身站起來，就聽見金知妍跟剛才截然不同的聲線。
「姊姊沒醉的話，我好像有點醉，可以背我嗎？」
金知妍是個很奇妙的存在。
認真講話的話聲音其實偏低，但在這種時候卻又撒嬌的要命。
「好。」
金炫廷當然不會拒絕。
只不過是背她難不成還不容－
困難死了。
以前也是這樣的嗎？
將金知妍背起的瞬間，背部感受到柔軟的觸感貼近自己，金炫廷馬上聯想到了那是什麼，臉頰感覺下一秒就要燒起來。
金知妍環上金炫廷的脖頸，幾乎將嘴唇貼在自己耳邊。
要瘋了。
砰砰，砰砰，砰砰。
金炫廷只聽得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。
還有金知妍的輕笑聲。
「姊姊怎麼了？」
「還是我太重了？」
「不，不是...」
金炫廷吞了一口口水，深呼吸了一大口氣才繼續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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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受背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，金知妍剛才都沒再說話，應該是還睡著了。
「炫廷姊姊...」
年下有些含糊的喊了自己一聲。
對，金炫廷是記得這段的，金知妍酒後還說了夢話，雖然比起夢話，更像是在喃喃自語。
「其實要出道了有點害怕...但是能跟姊姊在一起就不怕了...」
「想跟姊姊在一起...」
「不管發生什麼...都想一直在一起...好不好⋯」
金炫廷做出了跟當時一樣的選擇⋯
就是沒有回答。
年輕時並沒有多想，畢竟自己當時的內心也充斥著對出道的焦慮和緊張，覺得金知妍大概也是。
況且只是夢話，也不是真的在問自己吧。
「出道以後…會有更多的人聽到姐姐唱歌的…」
「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了。」
心臟忽地鈍痛。
知道未來以後，現在再聽一遍卻只覺得傷感。
被更多的人看到的，明明是知妍你啊。
你會走到比我更高的地方，同時也會離我更遙遠。
路口的紅燈變成綠燈，提醒金炫廷該走了。
走到咖啡廳的路其實有點遠，但金炫廷卻覺得時間過得好快。
不遠處的招牌在夜空中發光，昭貞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們。
「呀，金知妍竟然喝醉了嗎？」
「真是的，我一定要把這麼荒謬的一幕拍下來。」
秋昭貞笑著拿出手機。
金炫廷手上的塑膠袋因為步伐的關係晃動了一下，裡頭的酒瓶碰撞，發出了清脆的聲音。
在閃光燈佔據視線的時候，金炫廷卻因為秋昭貞的話，突兀地想起一件事。
可能，是有點重要的事。
自己剛才只和知妍喝了一瓶燒酒，兩瓶啤酒。
這根本，不是會讓知妍喝醉的量。
甚至連邊都沒沾到。
也就是說...
金知妍...根本沒有喝醉。
可是為什麼...
為什麼…
意識在鋪天蓋地的白光中，重新變得模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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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現在相信我了吧，炫廷姐姐？」
金炫廷睜開眼的時候，還是花了幾秒鐘才平復心情。
畢竟第一眼看見的畫面是穿著西裝的UZZU正對她微笑。
還笑的得意。
「我以為炫廷姐姐會很開心呢？」
「是沒有不開心啊...」
金炫廷低下頭，能見到當時的知妍當然開心，就算是夢也值得...。
「那，接下來換姊姊了，你選一張專輯吧。」
「專輯？」
「不是都說音樂也是通往過去回憶的鑰匙嗎？」
「你選一張專輯，我讓姊姊重新回到當時。」
「那就這個吧。」
金炫廷只沉思了一會兒，便用手指了指面前那張方正的專輯，燙金處理的WJ PLEASE在黑暗中卻顯得過份耀眼，耀眼到令人想哭。
UZZU笑著點點頭。
專輯和自己下一秒便漂浮在半空中。
令人暈眩的引力很快排山倒海襲來。
金炫廷忍不住閉上眼，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，她聽見—
「不過...你應該也有發現，我的魔力有限，讓姊姊回去的時間，是隨機的...並不會持續太久...」
「有什麼想說的話...姊姊要盡量把握啊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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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醒來的那刻，腦袋依舊重的像鉛塊。
不過要確認是不是這個時期倒是方便多了。
金炫廷站在廁所的鏡子前，看著自己的一頭金髮。
總覺得還是黑髮比較適合自己。
絕對不是因為知妍稱讚過的關係。
為什麼會選擇回來這個時候呢？
大概是因為，這個時期自己跟知妍特別的親密吧。
也是在這個時候，意識到對知妍的情感。
雖然，也可以解釋成。
在這個時期之後，自己就開始刻意疏遠知妍了。
在意識到即將走進戰場的那刻，金炫廷就成為了逃兵。
到底在怕什麼呢？
為什麼越接近，卻越害怕。
害怕自己對知妍異於常人的情感被發現嗎？
可是被發現又會怎麼樣呢？
怕知妍一發現，就會遠離自己嗎？
但是自己明明做出了先遠離對方的行為不是嗎...想著要克制感情，卻慢慢的走向互不相交的道路。
然後就這樣了。
雖說自己大概記得這個時期發生的事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是穿越回這一天。
這一天發生什麼事了嗎？
「姊姊用廁所怎麼用那麼久？掉到馬桶裡了嗎？」
「還是姊姊自己在偷偷重看剛才的愛情疊疊樂。」
是李Luda。
等等，疊疊樂？
金炫廷拿出口袋的手機，點開vlive。
果然沒錯，是今天。
記憶跟害羞的情緒同時浮現。
「要出去了。」
金炫廷打開門，假裝沒看見李Luda戲謔的表情，徑直走回房間。
她躺在床上發呆了五分鐘，突然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才好。
她好像知道為什麼穿越到今天了。
如果她沒記錯的話......大概待會知妍就會...
「姊姊，你在房間嗎？」
門外傳來敲門聲，還有金知妍的聲音。
果然沒錯，就是今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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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炫廷姐姐，今天能陪我睡嗎？」
「剛換成單人房，昨天又跟Luda看了恐怖片，我有點害怕。」
不管再聽幾次，這句話讓人心動的程度依舊不減。
她是記得的。
那個令自己臉紅心跳的直播當晚，金知妍就突然來問能不能一起睡。
其實金炫廷很想，真的很想。
可她當時卻拒絕了。
一起睡。
對於一直努力壓抑自己情感的金炫廷來說，“一起睡”根本就是等同於直接宣告失敗。
金知妍只是害怕做惡夢，把自己當成信任的姐姐才提出要一起睡。
自己怎麼能夠利用人家的信任？
只是，現在情況不同了。
自己比誰都要明白，接下來她會開始疏遠金知妍，就連在鏡頭前的互動都少得可憐。
當然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。
能跟喜歡的人一起入睡，為什麼不？
說不定，還能對未來產生些微的改變。
「好。」
在金知妍略顯驚訝的目光中，金炫廷輕聲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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仔細想想，其實自己從來沒有跟金知妍擠在一張床上過。
而金炫廷發現她好像太高估自己了。
睡個鬼。
金知妍才剛在身旁躺下，鑽入同一個被窩裡，金炫廷就開始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了，心跳快到要衝出胸膛。
金炫廷稍微側過身面向牆壁，隨口心虛的嘟囔一句「這樣比較不擠」。
原本這樣應該真的會稍微好受一些。
如果金知妍沒有直接從背後抱住自己的話。
柔軟的手輕輕搭在側腰，金知妍抱得很緊，她甚至能感受到年下高挺的鼻子在她後頸的位置蹭了一下。
酥麻的感覺從頸椎竄起。
還好金炫廷即時咬著嘴唇，才沒有發出奇怪的聲音。
這就是自己當初錯過的嗎？
如果當時答應了知妍⋯
自己後來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嗎？
還是會故意晚回她的訊息，會故意在對方接近自己時走開嗎？
「我一直都想這樣做。」
什麼⋯意思？
金炫廷在黑暗中瞪大雙眼，覺得腦袋暫時斷了線。
也就真的不小心把「什麼意思」四個字說出口了。
金知妍並沒有回答她。
只是將手臂收得更緊，像上次自己背她時一樣，幾乎埋首在她的側頸。
室內的夜晚很安靜，她能感受到她和自己一樣過快的心跳。
「炫廷姐姐⋯」
為什麼？知妍的聲音好像在顫抖。
「姐姐，一直待在我身邊好不好？」
聲音在半空中漂浮了好久。
金炫廷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不，不可能。
一定是自己想錯了。
自己剛才竟然有一瞬間，想著知妍會不會也懷抱著那樣的情感。
不可能的。
怎麼可能？
金知妍只是在說，友情的陪伴。
一定是的。
可是為什麼，明明這樣想⋯
金炫廷卻依舊開不了口，甚至連回答「好」的勇氣都沒有。
預知到可能出現危險的時候，貓咪總是會先躲起來不是嗎？
那自己裝睡也不過分吧。
想到還有裝睡這個方法，金炫廷發現自己的心情輕鬆了不少。
你還真是卑鄙啊，金炫廷心想。
好像過了很久。
也許才經過一下下。
漆黑之中，她好像聽見了知妍吸了下鼻子的聲音。
想開口說些什麼，卻覺得腦袋又重新變得昏沉，不自覺的閉上眼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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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麼，接下來炫廷姐姐要選擇哪個時期呢？」
「提醒一下，你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唷！」
那個愛心怪獸笑得略帶猖狂。
可金炫廷卻有點笑不出來了。
做些什麼，要做些什麼。
還有什麼是後悔的選擇？
她仔細回想過去，考慮了很久才拿起那張藍綠色底的專輯。
專輯名稱還真符合自己現在的處境。
「就這個吧。」
金炫廷這次先閉上了眼睛，總算覺得飄浮起來沒那麼可怕了。
如果沒猜錯的話⋯
那個時候應該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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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金炫廷是被電話鈴聲喚醒的。
雖然接起來的時候她還沒有完全聽懂秋昭貞說的話。
「炫廷姐姐，你就連今天也不回來宿舍嗎？」
「嗯？什麼？」
她緩慢的睜開眼睛，花了幾秒鐘才想起她正待在家。
以及想起自己在家的理由。
「你還在裝傻？」
「昨天晚上就算了，知妍待會就走了喔？你確定不回來？」
「我…我跟朋友有約啦。」
「少來了？姊姊那邊那麼安靜，你根本只是在家吧！」
「隨便姐姐怎麼做，我只是要說，知妍搬走了，應該就不可能再回來了喔。」
那時候完全是金知妍的上升期。
知妍擔任女二的戲劇大受好評，自然也就得到了更多的戲劇邀約。
廣告和代言就更不用說了。
甚至到後期，連成員都很少在宿舍看見她的身影。
沒有人說出口。
但大家都心知肚明，金知妍搬出去，是遲早的事情。
又不是像自己一樣，家鄉就在首爾。
金知妍搬出去的那天，成員們還在宿舍叫了披薩，說要開歡送會。
唯獨缺了金炫廷一人。
她逃跑了。
謊稱是朋友有約，卻躲回家躺在床上打滾了一整天。
滿腦子都在想，金知妍要離開自己了。
卻沒想過，離開的知妍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？
或許是因為第二次經歷了吧。
以前沒想過的事情，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。
「姐姐，一直待在我身邊好不好？」
剛剛穿越聽到的話，又在金炫廷的腦海裡重映了一遍。
上一次，因為自己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，所以才有了跟知妍一起睡的機會。
才會聽到從沒想過的話。
難道…我是有機會的嗎？
或許…這真的是機會…
只要我這次也做出不一樣的選擇，就能夠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嗎？
腦袋轟隆隆的作響。
金炫廷回過神來的時候，已經下了計程車，站在宿舍門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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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到宿舍，金炫廷卻開始有點後悔了。
自己只是一股腦的想著要回來，卻完全沒想好，回來後打算怎麼做。
再加上，她完全沒想到，自己會跟金知妍單獨相處。
她揉了揉額頭，回想起五分鐘前秋昭貞說的話。
「炫廷姊姊？你回來了？啊，突然想到，我要帶孩子們去一趟超市。什麼？對，任多榮你不要多問，走就對了，那麼宿舍就交給你跟知妍啦，阿呀比較遠的那間超市好像才有特價呢…。」
怎麼想，秋昭貞剛剛的笑容都有幾分不懷好意。
「怎麼了？姐姐怎麼從回來就開始在發呆。」
捲著袖子的金知妍在自己面前彈了個響指，金炫廷卻愣住了。
因為那齣戲需要大量運動的緣故，也因為行程開始忙碌起來，金知妍比上一次穿越的時候又瘦了一圈，甚至連手臂的肌肉線條都比以前還要明顯許多。
「你變得好瘦。」
「什麼啊，姐姐幹嘛說得好像很久沒看到我了。」
「而且太瘦的人是姐姐好嗎？」
金知妍戳了戳自己的手臂，看上去猶豫了幾秒鐘，才在不遠處的沙發坐下。
心裡一陣酸澀。
雖然本來就知道。
但現在的感受好像更深刻了。
因為自己的疏遠，連帶著後來的金知妍，也不再習慣跟自己有太近的肢體接觸。
該做什麼才好呢？
現在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吧？
秋昭貞剛才的話卻突然無端浮現在腦海。
「隨便姐姐怎麼做，我只是要說，知妍搬走了，應該就不可能再回來了喔。」
不可能再回來了。
不會再回來了。
秋昭貞說的沒錯。
知妍搬走後，兩個人僅剩不多的交集也就正式消失了。
總是想說，要找機會約知妍吃飯。
今天天氣不好，下一次吧。
她好像又開拍新戲了，下一次吧。
她剛拍完戲，總得休息一下吧。
下一次吧。
下一次。
下一次聯絡…
大概除了演唱會，和倒數幾次組合推出專輯時的練習，就沒有了。
再下一次，便是知妍邀請自己去當婚禮的祝歌歌手了。
不如，試著做點什麼看看？
金炫廷深呼吸了一大口氣。
如果這個時刻是金知妍搬走的前夕，那麼萬一她能夠成功說服知妍－
「知妍…一定要搬走嗎？」
說出口的瞬間，金炫廷自己也嚇了一大跳。
她第一次親眼看見金知妍那麼震驚的表情。
「為什麼…姊姊這樣說？」
「就是…外面房租也貴…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，不是比較好嗎？」
「所以，姐姐只是在給我理財建議？」
「也…也不是…」
「嗯？那是什麼？」
「我…我會有駕照的，應該已經有了吧？我有點忘了⋯我是要說，如果太晚經紀人來不及空出時間去接知妍，我也可以…可以去…接你…」
「住在一起，我是說，跟成員們住在一起，不是也比較…安心嗎…」
「就是說…可以互相照顧…雖然偶爾好像是會有點吵…」
「對…我怎麼沒想到呢…知妍大概就是覺得也想好好休息才會搬出去…」
「我的意思是…我怎麼會講成這樣…」
「我只是要說，我只是要說…可不可以…」
「嗯？」
「可不可以不要搬走？」
金炫廷覺得自己的呼吸越發急促，但金知妍只是一直笑著。
她沒有說話。
金炫廷有些喪氣的低下頭。
好丟臉⋯
自己剛剛這是在幹嘛⋯
「對不起，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—」
「姐姐，我已經簽租約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東西也大部分都搬進去了。」
「嗯⋯」
「所以我沒有辦法不去住，要賠錢的。」
「嗯⋯」
「而且那個房子很不錯，隔音很好。」
「嗯⋯」
「我能理解姐姐說的，確實有成員互相照應也比較好。」
金知妍往右移動，坐在她隔壁的位置。
稍微彎下身來，迎上金炫廷的眼睛。
下一秒，金炫廷感覺自己的臉被輕輕捧住。
唔—
金知妍的笑得連眼睛都瞇起來。
「既然我又沒辦法不去住，不如姐姐搬過來吧？」
「嗯⋯嗯？」
嗯？
等等，金知妍說了什麼？
她現在，是、是、是在邀請自己過去一起住嗎？
「當然，姊姊不想要也沒關係。」
金知妍委屈地看向她。
金炫廷有些著急。
「不是...我...我沒有説不想啊...」
「那我就當姊姊答應囉！」
剛才還一副可憐的人現在卻笑開了花。
看來這幾年的演技沒有白磨練啊...。
「我...」
「姊姊待會有空嗎？」
金知妍終於放開手，看了手機後笑盈盈地問。
「是有...怎麼了？」
「昭貞他們好像沒那麼早回來，要不要一起出門走走。」
「姊姊有想去的地方嗎？」
有空是真的，想一起出去走走也是真的。
如果是以前的自己，大概會拒絕吧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穿越回去。
那為什麼不試試看呢？
至於要做什麼......
「我們去唱歌好不好？」
金炫廷抬頭。
不是當你的祝歌歌手。
想唱歌給你一個人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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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聽過很多次，但像這樣肆無忌憚的，專注的看著她還是第一次。
但金炫廷其實很喜歡金知妍的聲音。
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跟她兩個人一起來過練歌房。
總是把自己關在小小的vocal室裡，想念門外的人。
「什麼啊，明明說好來唱歌，結果都是我在唱。」
「姊姊怎麼都不唱？」
金知妍拿著麥克風，臉頰鼓鼓的。
還真可愛。
為什麼不唱？
總不能說，因為很久沒聽你唱歌了。
後來知妍就不怎麼唱歌了，幾乎都在演戲，偶爾唱一唱ost而已。
「啊，這首是幫姊姊點的。」
金炫廷接過麥克風，看到歌名出現時，心裡泛起酸澀。
好久沒唱了。
「我很喜歡姊姊在美國拍的影片，很漂亮。」
「我看了好幾次。」
雖然在知妍的時間線，自己才剛唱過而已。
原來她看了嗎？
為什麼從沒告訴過我呢？
金炫廷試圖壓抑著起伏的情感，好不容易才唱完。
一定是歌詞，一定是那部劇的劇情使然。
她發現金知妍竟然跟自己一樣紅了眼眶。
好像沒辦法再壓抑下去了。
她想起了那天。
那天是好天氣。
自己正在工作室作曲，跟知妍已經許久沒聯絡了，帶著期待接起電話的瞬間，卻聽見她親口說出「姊姊，我要結婚了。」，也不給自己反應的時間，只是笑著問要不要來當婚禮的祝歌歌手。
用的理由甚至是「我喜歡聽姊姊唱歌」。
也許是這樣，自己才會答應的。
不想要再經歷一次了。
如果真的有能夠改變的機會...
要不要試著說出口看看呢？
「知妍。」
「我...有話想跟你說...」
「嗯。」
一起生活。
留在我身邊。
我不想要你走。
我喜歡你。
隨便說出哪一句都好。
可大概是緊張的緣故。
金炫廷覺得自己開始呼吸困難，腦袋暈眩，視線也逐漸模糊。
既熟悉又討人厭的感覺襲來。
金炫廷意識到這是因為什麼後開始感到恐慌。
不。
不可以。
不可以是現在—
她用盡全力張開嘴，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。
在天旋地轉的時候，她看著金知妍疑惑卻又悲傷的表情，漸漸消失在視線中...
-
「真的不能再回去了嗎？」
金炫廷一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逼問UZZU。
怎麼可以，剛才差一點自己就成功告白了。
只差一點就能...
「如果可以再回去的話，姊姊想要回去什麼時候？」
金炫廷抬起頭，仔細思考了一下。
「回到知妍答應那個人的求婚，或是交往之前不行嗎？」
告白不見得有效，但也許自己能夠阻止-
UZZU只是搖了搖頭。
嗯...但因為他本身也沒有什麼頭部可言，所以比較像是整顆愛心都晃了一下。
「不行喔，是不是能讓姊姊再回去一次我都不知道了，何況是專輯跟照片以外的時間點，我無能為力。」
「因為沒有物體，也象徵你們沒有共同的交集了，姊姊想回去的那個時期，已經跟知妍姊姊不親近了，對吧。」
心臟像被刺了一刀。
但又沒辦法否認。
「姊姊為什麼還想回去？」
「我剛才差一點就跟知妍表白了，也許再回去更早的時間，一切都還可以改變...」
「一定是改變的不夠多，我現在才會又回到知妍的新娘休息室。」
金炫廷蹲坐在沙發上，有些難過地抱住自己的膝蓋。
原本還陪著悲傷的UZZU，聽到這句話後突然變得嚴肅許多。
「等等，我好像從來沒跟姊姊說過，過去可以改變吧？」
什...麼...？
「我只是讓姊姊回到過去看看那些時刻而已。」
「但姊姊在那裡做的事，說的話，都對現在不會有影響。」
「否則造成了時空混亂怎麼辦？」
金炫廷覺得自己瞬間掉進無底洞，開始下墜。
「所以...我...我剛才經歷的那些...只有我自己記得...對於知妍來說...記憶還是跟以前一樣。」
「什麼都沒有改變。」
「嗯！」
UZZU自信的點點頭。
「我只是以為姊姊看到過去的樣子，會很開心的。」
當下是開心的沒錯。
可是當下有多開心，現在就有多難過。
她想到金知妍在出道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。
想到入睡前金知妍從背後抱著自己。
想到金知妍約自己一起住......
原來根本沒有在現實發生。
都是一場夢。
不，何止是夢。
是夢的話還沒有這麼難過。
自己看見的，是一場“曾經可能”會發生的，殘酷的夢。
過去了。
早就過去了。
是自己竟然可笑的以為還有辦法改變...
早知道就不要回去了。
-
啪嗒，啪嗒⋯
眼淚不受控制的掉，米白色的沙發表面被明顯的水漬暈開。
好難受。
金炫廷咬著嘴唇，但是即使用力成嚐到血絲的味道也沒有用。
現在不要說是什麼保持笑容了。
自己早起化好的妝現在都要花了。
自己現在是想連祝歌歌手都搞砸嗎⋯
又要逃跑了嗎⋯
「炫廷姐姐。」
「我的時間差不多了。」
金炫廷抽泣著抬頭，看到半空中的UZZU已逐漸變得半透明。
突然有些不捨。
雖然剛剛真的很氣，可是的確也不能怪別人。
「對不起，不應該對你發脾氣。」
「謝謝你讓我看到不一樣的可能。」
UZZU淺淺一笑。
「就是因為炫廷姐姐這麼體貼溫柔，我才說我最喜歡你。」
「臨走之前，我想跟姊姊說。」
「我沒有魔力了。」
「就像炫廷姊姊跟知妍姊姊一樣，一般的人本來就沒有魔力的。」
「過去本來就是不能被改變的。」
「炫廷姐姐，每次回到過去的時候，最讓你難受的想法是什麼呢？」
在想什麼呢？為什麼難受呢？
金炫廷認真想了一遍。
「想著，如果...當下再勇敢一點就好了...」
「明明不知道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麼，為什麼自己總是不試試看呢...」
UZZU又笑了，她只剩下一點點顏色。
幾乎快要消失...。
「炫廷姐姐，現在，就是由每一個選擇構成的道路...」
「也只有當下的選擇，才能改變未來...」
「你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，我也只能...幫你到這裡了...」
啪。
休息室裡的燈在一個尖銳的聲音後開啟。
突然恢復的光亮讓金炫廷的眼睛有些刺痛。
緊接著的敲門聲就顯得溫和許多。
雖然接下來說話的聲音差點讓金炫廷的心臟停止。
「炫廷姐姐，我是知妍。」
金炫廷好像知道UZZU的意思了。
-
金知妍在開門後愣了幾秒，但隨後又恢復鎮靜的神色。
她原本只是在去換上婚紗的路上，來請金炫廷去試個麥克風的，卻看見這樣的景象。
金炫廷的漂亮眼睛腫腫的，只要不是瞎掉的人，都看得出來明顯剛哭過。
嗯，還不只是哭過，是大哭過。
她微微擺手，請新娘秘書先去大廳幫忙看一下花藝佈置的狀況，即使根本沒什麼好檢查的。
在秘書疑問的目光之中，金知妍把門關上。
她猶豫了片刻，還是決定坐在沙發的另一端，意即在房間裡離金炫廷最遠的位置。
「姊姊怎麼了？」
金知妍皺著眉，講話的聲音有點低，聽起來也有些顫抖。
大概是被自己嚇壞了吧，金炫廷想。
如果是以前，金炫廷一定會說「沒事」。
用盡全力逃跑著，等待下一次的機會。
可是現在不想再逃跑了。
可能，不會再有下一次了。
現在不說出口的話，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了。
「知妍，我有話想跟你說...」
「嗯。」
「知妍⋯你記得出道前幾天，我們一起去漢江散步嗎？」
「記得，但姐姐不是在電台上假裝忘記嗎。」
「那時候⋯你問我的問題，其實我的答案是『好』。」
金知妍愣住了。
但金炫廷只是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。
「對不起⋯還有很多時候我都沒有說出口。」
「你約我一起睡的那次，對不起我逃走了。」
「我其實，很想跟你一起。」
「你離開宿舍那天，我其實沒有約。」
「我在家哭了一個下午。」
「因為⋯我⋯我⋯不想你搬走。」
「如果那天我在宿舍的話，也許我就可以陪你搬家，說不定你還會想跟我一起生活，我們可以在那天晚上一起去唱歌，我想唱歌給你聽...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好多地方⋯」
「我好想念知妍在我身邊的時刻。」
「從練習生的時候，就算只有幾秒鐘，在聲樂室裡只要看見你經過，我就能夠開心整個下午。」
「在直播上開玩笑要把證件照送給我的知妍，因為抽到疊疊樂在我耳邊說出我愛你的知妍。」
「有一段時間，我總在下了保母車後假裝整理頭髮，其實在等你，可等你真正出現，我卻又走遠。」
「我覺得這就像有你在的歲月一樣。」
「我明明願意花時間等你，卻又沒有勇氣靠近你。」
「我真的...太爛了...」
「我⋯我可能⋯一直沒有說出誠實的話。」
「對不起，就像現在，我說了那麼多⋯甚至有些話還那麼荒唐...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...」
「而且，也有可能這些都不是我現在真正要說的⋯」
金炫廷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而金知妍只是在剛剛講到一半的時候坐到身旁，輕輕的，溫柔的一下下拍著自己的背。
「那姊姊想說的是什麼？」
等待自己情緒稍微緩和些，金知妍才開口。
她的聲音好像也有些鼻音。
難道剛才知妍也哭了嗎？
「我要說的是...」
「那些時候我全都選擇用謊言或是沉默來掩蓋，説有別的擔憂都是假的，到頭來，我只是怕被發現⋯」
「怕被成員發現，怕被家人發現，怕被你發現...」
「發現什麼？」金知妍輕聲問。
金炫廷閉上眼，又深呼吸了一大口氣。
她甚至不敢看著金知妍，只敢盯著地面上。
「被發現，我很喜歡知妍。」
「現在還是很喜歡。」
「對不起，我沒辦法成為知妍的祝歌歌手了。」
「因為其實我沒有辦法真心的祝福你，我希望在你身邊的人是我。」
終於說出口了。
瘋了，還瘋得不輕。
瘋了才敢把這些以為要帶進墳墓裡的話講出口。
好幾秒鐘都沒有人再說話。
金炫廷知道，結束了。
現在才是真正的結束吧。
意外的，金炫廷並不後悔。
反而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她感覺金知妍輕輕的把在自己背上的手抽離。
看吧—
在說出自己的心意後，一切就要—
然後用力把自己圈入懷中。
嗯？
溫暖的體溫還有年下抽動的肩膀，讓金炫廷的腦袋一片空白。
「認識炫廷姊姊的歲月裡，我時常在想。」
「我對姐姐的心意，究竟姐姐是不知道，還是假裝不知道，不管是兩者之中的哪一個...都讓我難過到快要死掉。」
「我想了很久，即使是那些每天都會見到姐姐的日子，我也常會看著你，就只是看著你，然後去思考為什麼。」
「是我不夠明顯嗎？」
「為什麼，姊姊會不回應我的心意呢？」
「後來我得到了答案...」
「姐姐一定是不喜歡我。」
「我不是-」金炫廷才急著要說話，就被金知妍輕拍了兩下打斷。
「讓我說完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知道姊姊為什麼覺得說出來很可怕。」
「珍貴的一切，多年打拼的世界，全部都會毀滅的。」
「對不對？」
「炫廷姐姐，你想的沒錯。」
「都會毀滅的。」
「昭貞他們已經快到了，待會也會來很多記者的。」
「嗯。」
「現場的佈置，也差不多要完成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我今天要結婚了，但是暗戀了半輩子的人，炫廷姐姐，卻在一分鐘前跟我表白。」
「嗯...」
金知妍收緊手臂，嘴唇幾乎貼在自己的耳邊。
金炫廷聽見她和自己一樣急促的心跳聲。
「一向擅長逃跑的炫廷姐姐。」
「這次就麻煩你帶著我，一起逃跑吧。」
金炫廷瞪大雙眼。
「明天我大概就會是各大新聞的頭條。」
「社長很喜歡我，應該可以幫我壓一些新聞，至少風向不會太難看。」
「新郎也是好人，雖然我們說好只是形式上的婚姻，但他還是很認真的陪我回大邱，在家人面前演戲，我想，今天這樣的結果，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是不好。」
「炫廷姊姊，我再說一次，你想的沒錯。」
「世界會毀滅的，但我一直想跟姊姊說的是-」
「只要你能在我身邊，就算要讓世界毀滅，我也願意。」
-
我一定是全世界最爛，又最自私的人。
就連在這種日子。
我都請了金炫廷來做祝歌歌手。
就連在這種日子。
我都還在想，要不要再問金炫廷最後一次。
雖然我早就決定放棄了不是嗎。
在察覺到自己和金炫廷並不可能之後。
遇見還不錯的人時我也會談戀愛。
身邊的人開始成家立業，所以當那個男人對我提出求婚時，我想著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，有什麼好不答應呢？
「我的情況知妍也是知道的，放心，我也跟男友說過了。」
這樣的提案實在讓人無法拒絕。
能讓家人放心，又能滿足世俗的眼光。
況且，我早就放棄姊姊了。
我原本，是這樣想的。
直到今天看到姐姐後，我才知道。
原來我喜歡炫廷姊姊的程度...。
早就到了這麼可怕的地步。
喜歡你，喜歡姊姊。
脆弱的時候只想依賴姊姊一個人。
留在我身邊吧。
一直說不出來的那些話，一直讓我們錯過的那些時刻。
那麼多的每一次，無情的推著我們走到了現在。
還好這一次，是你走近我。
世界總會有世界自己運轉的樣子。
但是人生只有一次。
這一次，我不想再後悔了。
【全文完】
2023.02.02
By 阿禾
阿禾碎碎念
<求婚大作戰>算是我小時候非常喜歡的日劇，男主角透過一次次的穿越更堅定了自己的感情，你以為他要說的是穿越改變未來嗎？
不是，特別喜歡劇中的結尾強調「過去是不能改變的」，「重要的事情，不是悔恨過去的現在，而是想改變現在的未來。」
長大再看一次還是喜歡，但突然就沒有那麼理解ending的婚禮部分XD
所以做了小幅度的改動，不管有沒有看過原版日劇的人，希望都能夠喜歡這個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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